中国嘉德2011秋季拍卖会现场

　　世界顶级艺术品与古董博览会——欧洲艺术品与古董博览会承办方欧洲艺术基金会今年3月发布了《2011年国际艺术市场：艺术品交易25年之观察》报告，2011年中国在全球艺术品市场所占的份额由2010年的23%上升到30%，首次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艺术品与古董市场。

　　其实，早在去年3月，法国艺术市场信息公司Artprice就已发布数据宣布，中国超越英、美，成为全球第一大文物艺术品交易市场。更让人“恍惚”的是，最近一个月内，已有多家国内外统计机构发布2011年度中国文物艺术品市场数据报告。仅以中国文物艺术品成交额为例，各方发布的数据相差极大：中国拍卖行业协会，576.2亿元；法国Artprice网站，303.36亿元；雅昌网，968.46亿元；艺术市场分析研究中心（AMRC），974.5亿元……“数据差异之所以如此大，主要源于各家机构统计口径不一样。”北京华辰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甘学军认为，这些数据中可能有泡沫，但其反映的现状、增长趋势是正确的。“无疑，中国艺术品市场快速增长的现象是真实的。特别这几年来金融产品的进入对艺术市场形成刺激，使得市场总额快速拉高。”

　　对于中国“称雄”全球艺术品市场的说法，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AMRC艺术市场分析研究中心主任赵力表示，在工业革命之后，欧美长期占据市场中心地位，但21世纪之后，随着新兴市场的崛起，全球艺术品市场的竞争力已经来自西方外部，中国的崛起就是这一阶段的标志。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急速发展是一个奇迹，从2006年全球交易占比1.7%、2008年全球交易占比7.4%、2010年全球交易占比23%到2011年占比30%，分别在2008年超过法国，2010年超过英国，2011年超过美国名列全球第一。“事实上，2007年西方就提出市场交易中心东移说，2010年西方认为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心东移已成事实，2011年西方开始逐步确认中国的地位。”赵力分析说，中国艺术品市场这几年在中国经济大发展背景下得到快速发展，尤其是高端价格增长比较快，高价效应带来了总额增长也很快。相比较之下，这几年欧美国家则处于危机之下。这就出现了此消彼长的过程，使得中国艺术品交易份额得以跃升。

　　《2011年国际艺术市场：艺术品交易25年之观察》报告撰稿主编、艺术经济学创始人克莱尔?安德鲁肯定了赵力的上述论断：“最近10年，我见证了艺术品市场销售在地域分布上的重大变化，下一个10年将是新兴市场国家对全球经济发展贡献大于发达国家的第一个阶段。2011年，促使全球艺术品市场恢复的推动力就是来自于中国拍卖市场的活跃成交和艺术品销售的上升，特别是现当代艺术品领域销售的上升。”

　　我们不是团体冠军，招架不住！

　　然而，就算中国在全球艺术品市场所占份额真的高居世界第一，也并不意味着中国就是世界艺术品交易中心。在中国艺术品市场，包括一级与二级市场，其交易的绝大部分为中国本土艺术品，且买家也以中国人为主，整个交易环节基本上都是中国人自己在“玩”，不像纽约、伦敦那样交易国际化。对于日本和欧美艺术品，目前中国买家似乎还不太热衷。北京保利等拍卖公司曾推出海外钟表、名酒及乐器等专场，但成交率都普遍偏低。“国内艺术品市场结构较为单一，主要以中国艺术品市场为主，只能算是中国文物艺术品的交易热点区域，对国际市场的内在影响力不够，离世界艺术品交易中心还有距离。”甘学军表示，要跟国际接轨，就要多关注国外的艺术品。

　　对此，北京荣宝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尚勇深表赞同：“我们是单项冠军，而不是团体冠军。我们只是中国艺术品的中心，远不是世界艺术品的中心。世界艺术品交易中心要交易不同区域国家的艺术品，比如北美、非洲、印度、日本等地方的艺术品都可以在纽约、伦敦交易，而在我国还不可能做，因为我们还不具备国际交易的环境条件，我们根本‘招架不住’！”

　　要成为世界艺术品交易中心，我们要做的还有许多。“目前仍没有一个明确的监管部门与艺术品交易市场对接。工商、文物部门并没有出台相应的管理制度，法律层面也较为缺失，各种机制体系的不完善与‘世界最大’的地位毫不匹配。因此，国家应加大对艺术品市场监管漏洞的补救，减少空子。在参与资金量越来越大的背景下，监管层如不迅速分清职责加紧监管，风险将更大。”甘学军如是说。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泡沫不少，假拍、拍假、虚高等是产生泡沫的罪魁祸首。而造成这种混乱局面的更深层次原因，就是我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尴尬的监管环境：拍卖企业在工商部门登记注册，并由商务部门负责核查企业拍卖资质；文物部门负责颁发文物拍卖资质；税务部门负责税收；文化部门负责打击各类违法违规行为。如此，一旦出现假拍、拍假、虚高事件，往往会造成多头管理、分工不明、监管出现真空等问题。因而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充分发挥政策法规、行业管理的作用，完善监管体系、法律体系、流通体系等，对中国艺术品市场进行规范管理是当务之急。

　　回归本色，自觉地

　　经历了2011年春季的“艳阳天”，扛过了深秋的“连阴雨”，对于今年春拍，拍卖行的老总们不约而同地用到“调整”两个字。刘尚勇说：“今年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调整是必需的，我认为这是内部自发的、回归理性的调整。经历这次调整，才能挤掉更多的泡沫，这有利于市场未来健康良性的发展。”

　　“市场不可能永远火爆。今年春拍，各大拍卖行均感叹‘拍品征集难’，都在压缩规模、缩小投放，这或许是市场进行调整、重启新历程的好时机，为的是回归稳健，达到又一个发展的高度。”甘学军表示，中国艺术品市场还处在初级阶段，各方市场参与者进行自我调整是很有必要的。

　　“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中国艺术品拍卖行从十几家增加到几百家，大买家们在国际国内屡创高价而又屡不践约，鉴定家们有意无意指鹿为马，拍卖行则一味争创高额成交纪录，而对拍品的品质无暇或无意顾及，甚至制造虚假的高额成交纪录。”甘学军说，这些因素多了，市场一定会出现自我净化的原动力，一定会调整速度和局面。中国艺术品市场处在诚信危机中，迫切需要各方的自律——“对于拍卖行来说，需要回归本色做事情。拍卖场不是点石成金的地方，拍品的价值和价格从根本上取决于艺术家的创造和买家的慧眼及能力。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专业技能帮助买卖双方揭示拍品的内在价值，以我们的规程和操守促成公平的交易。盲目追求成交额，盲目扩大规模，一定会力不从心，事与愿违；对于卖家，切不可将一本万利作为常态的营运追求。买卖总有盈亏，一路疯涨不可持续，投一赚十必是偶然；对于买家，特别是对于引领市场高端的大投资家们，则不仅仅是在缔造价位，也是在建构和维护市场秩序，及时履约、按期付款既是规矩，也会为其收藏增加附加值”。

　　“只要调整得当，中国艺术品市场一定会度过相对低潮期，新一轮的高速成长很快就会到来。”甘学军表示，2012年从股市、房地产中撤离的资金还会流入艺术品市场，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艺术品的交易、流动。“艺术品市场是比较小的避风港，相对主流市场来说很小，只要一点点资金进来就会马上起到很好的膨胀效应，市场的特性决定艺术品市场总体上也会有调整。”对于未来，甘学军信心满满。

　　而刘尚勇的看法则不那么乐观：“如果整体经济环境不好，中国艺术品市场也难以一枝独秀。艺术品拍卖市场在2012年迎来的是‘尴尬年’，现在许多卖家对于艺术品的惜售已经影响了拍品的征集。”

　　或许，正如克莱尔?安德鲁所说：“所有的地区在2012年都将面临各自的挑战：对于中国艺术品市场来说，是如何应付以往市场过热，使其稳定、长期发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