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艺专”外籍教授逸事
艺术交流 VOL.03/2013|韩雪竹
男女同学在西湖中荡漾
罗苑全景
校门口的古樟
蔡元培致林风眠的信
教师郊游
苏白二公祠——艺专学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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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中国美院创办85周年,其前身是成立于1928年的“国立艺专”。“国立艺专”历来有外籍教授,从建院开始到抗战爆发,外籍教授就有11人。他们在自己的专业上都有真才实学,而且工作严肃认真,无私地把知识传授给中国学生,为艺专的早年辉煌贡献了力量,其中一位还殉职在讲台上。据丘玺回忆,这11位外籍教授是:日籍图案教授斋藤佳藏,来自东京帝国大学美术院,对图案设计力求新颖变化,作品有浓郁的日本风格;日籍教师成田虎次郎,斋藤的助教;英籍雕塑教授伟达(Wegrtaf),上海伟达洋行的主持人之一,擅长石雕;俄籍雕塑教授卡莫斯基(Kamienshy),罗丹派信徒,对解剖学的要求很高,生活不拘小节;俄籍图案教授杜老(M,Dowracheff),毕业于彼得格勒建筑学院和美术学院,教授建筑装饰,他又是一位舞台美术音乐家,最早把欧洲剧院用画景装饰舞台的方法传入中国;沙拉契夫(Salechef),爱沙尼亚籍人,教授,担任音乐指挥课程;俄籍声乐教授马巽(Masenl),原在上海进行私人教学;俄籍图案教授薛洛夫斯基(Shelovsky),原上海著名美灵登广告公司首席设计师,其富有学识与经验,提高了学生的广告基础知识和应用能力;俄籍音乐教授普图斯科(Padonghho),原是上海市政厅交响乐团首席中提琴家;法籍教授克罗多(Kelodow),在研究班和绘画系高班担任油画和素描教学,他的油画则是以深沉的色彩和有力度的笔触见长,深受学生喜爱。他生性浪漫,富于创造,厌恶模仿和机械的学校教育,未毕业就离开美术学院,与毕加索等人共同在巴黎画会推行新艺术运动。克氏在巴黎已成名,当时法国艺术评论家鲁茵说:“我们从克氏画幅上面可以看出他苍劲活跃的笔锋,同时有一种深沉伟大的气势压迫到我们的心灵上来,他不愧为新近印象派的巨擘!”

克氏来到中国,极其赞美中国人博爱和平的性格和东方艺术的神韵。他开始担任研究部的导师,李可染是他的学生。李可染的油画不喜欢用鲜艳的色彩,而偏爱土红、土黄、印度红、紫、青与黑这类颜色,尤其爱用黑色。克罗多很奇怪,就问:“你发烧了?”“没有。”“那你为什么颜色也看不准呢?”接着不高兴地讲了一遍黑色如何不科学的道理。可是过了不久,克罗多再次看到他的画时,变得和蔼起来,他说:“上次见你用黑颜色批评你,这是不对的。后来我想,你是东方人,东方人绘画的基调不是黑的么?那么,怎能不让你用黑色呢!所以从今以后,你照样用好了!”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他的艺术见解和宽大胸怀。

俄籍雕塑教授卡莫斯基(Kamienshy),罗丹派信徒,对解剖学的要求很高,生活不拘小节。与大多数德艺俱佳的俄籍教授不同,这位卡莫斯基颇受非议,说他行为不检,酗酒、醉卧白堤,甚至戏弄女学生。多年以后,学西画的麦放明,记下他的趣事:

一日傍晚,我和伍均耀在校附近的小面馆吃面。卡莫斯基先生也来吃面。他穿了件半旧的粗呢大衣,叫了两碗肉丝面。只见他先吃了一碗面,然后站起来四顾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先抹抹嘴,又擦擦手。忽然伸开五指,从碗里将肉丝面全部拎了出来,滴干了油汤就往左手大衣口袋里装了进去!这太出乎人的意料,我俩笑了,但不好意思笑出声。他望了望我们自己也笑了,朝我点点头笑着用英语说:“给我的狗吃的。”我连站起来说,“可以去看看嘛?”他高兴地伸出右手一比划“请!”“谢谢!”我们便随他一同去工作室。才到门外,狗已经等不及了,双爪抠门站起来欢迎主人,激动得全身发抖。门一开它就窜出来趴在大衣口袋上又抓又嗅,可见它是吃惯口袋中的狗食的。他不吠我们生人,我们一看这是一条农村普通的小黄狗。主人说:“别忙别忙,趴下!”他就跑到屋角一个大碗边趴下等吃。

教授顺手拉开灯。我一眼就看见庞大的工作长方架上,一尊刚开始堆塑的大头像。从锁骨开始,用劲伸长颈项,一头浓密蓬松的卷发,似火焰狂飙,飘散着,我不禁轻呼:“啊,西风!”卡莫斯基说:“不!是台风!我还未把眼神塑出来!泥不够了,头发还要长些……”再看雕塑比真人头大得多,有挑菜的箩筐大,配上飞舞的头发,气势雄飞,真是名师高徒。经他指点,再看那双深剜出来的眼窝,仿佛从中射出了摧枯拉朽的暴烈目光,真是罗丹的台风!这时吃饱了的小狗来邀主人的爱抚。卡莫斯基挥手说:“我忙着呢!去!去!没时间和你玩,我要和泥工作了。”为了不耽误他的工作,我俩辞谢了教授,离开了工作室。

那位殉职在讲台上的外籍教授普洛克(Procopchok)。他是一位奥地利小提琴家,博学多才,对各种乐器和演出具有深入研究。艺专的管弦乐队是他一手组建的。他选定了世界著名歌剧歌德的《浮士德》为教材,选定费满尔担任主角玛格里脱,俞鹏适浮士德,丘玺饰靡菲斯托夫。有一天,在紧张的排练中,为了浮士德的一句唱词,反复多次地联系也未能通过。突然,指挥棒一停顿,普洛克即扑倒在讲台上。丘玺赶紧上去扶他坐在椅子上,连连呼唤着他的名字,毫无声息。急忙送仁爱医院抢救,他已因脑溢血停止了呼吸。普洛克教授来艺专教学仅两年,他教学热情、水平高,培养了费曼尔、俞鹏、谭晋翘、郑金銮一批优秀学生,师生们对他的死表示深切哀悼,他是艺专第一位因公殉职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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