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赵玉明在家中 张安华 摄
赵玉明在演出
她的名字叫赵玉明,常常被人默记为“赵玉兰”,1929年出生的她已经生活了快一个世纪,仍然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精气神样样俱佳,极像一棵宝贵的长寿玉兰。作为著名单弦表演艺术家,她73岁被聘为解放军艺术学院客座教授,74岁获评天津市“曲艺事业终身贡献奖”,在78岁荣获第六届“中国金唱片奖”后,89岁时成为“半岛公司官方网站入口查询终身成就曲艺艺术家”,可谓生命不息,奉献不止,德艺双馨。近期,年逾90的她,作出令人赞叹不已的决定,又一次写了一份情真意切的入党申请书,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姜昆积极为她做入党介绍人,相声名家宋德全克服重重困难在天津找到了她1964年写下的第一份入党申请书,55年忠贞不渝、初心不改的她,希望在今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在她90高龄之时,成为一名中共党员!
经常飘着《玉兰花》歌声的北京市朝阳区劲松八区的一间小楼房里,是赵玉明从上世纪80年代一直生活到现在的住地。几十平方米的小居所里,犹如一方温馨的净土,简约、整洁、明净。
靠窗的一个小台上,放着一簇洁白高雅的玉兰花,生机勃勃的花蕾、花朵,涌动着春情春意。
纯白的墙壁上,一幅相声名家李增瑞为她题写的“梅骨兰风”隶书作品高挂其上,如她将豁达的生活放到了高尚之处。
简易的床头柜上,一部电话,连接着许多不平凡的学生,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有著名艺术团体德艺双馨艺术家,也有大江南北的鼓曲艺术爱好者。
简单的书桌上,放着许多珍贵的书籍和照片,有她1952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创办的演播队以及后来她成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说唱团第一个报到者的有趣经历,有她在上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多次为党和国家领导人作汇报演出的宝贵记忆,有她与侯宝林、马三立、骆玉笙、马季等许多曲艺名家或同团工作或同台演出的难忘回忆,也有她因生活所迫6岁跟着父亲以艺谋生、10岁背着大鼓串街卖唱、13岁进杂耍园子赚钱养家、16岁母亲不幸去世父亲一病不起后自己独挑一家六口生活重担等许多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
一台简朴的电视机,经常播放着中央台的节目。她对中央电视台有着特殊的感情,1958年中央电视台的前身北京电视台成立不久,那时候许多人还没听说过电视这个词,她就在电视台直播演唱了《钢铁元帅升帐》。现在她几乎每天都关注中央台播放的时政新闻,关注着文艺界的新动态。
她说自己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是一直以一个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她经常在电视机前观看党的活动、党的会议,党员们在会议室开会,她就在家里听会。她非常关心党中央的最新指示精神,并将其运用到舞台表演和社会活动中。2018年10月在江苏扬州的一次活动中,离她登台出演只有约10分钟时,央视记者突然要对她进行采访,来不及作任何准备的她没有任何犹豫开口即说:“我是唱单弦的鼓曲演员赵玉明,我们曲艺工作者是‘文艺轻骑兵’。习近平总书记写给乌兰牧骑队员们的一封信,对我们曲艺演员的鼓励非常大!我们要努力下基层,接地气,多为老百姓服务!我们两个人就能演出一台戏,一个人就能宣传党的政策、宣传英雄人物、讲好中国故事!我们要加倍努力,时刻当好‘红色文艺轻骑兵’!”
她的身材不是很高大,但是非常匀称,风姿绰约。她的衣着极其朴素,但是雅俗有致。她的心情永远是灿烂的,如心里盛开着一朵喜人的玉兰花。脸颊上时刻绽放着笑容,似乎她总是无忧无愁地生活在不老的春天里。她说她所有的泪水在新中国成立以前都流干了,到了新中国成立后剩下的全部是欢笑和欢喜。现在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她只要一想到过去的辛酸苦辣,就什么都不在话下,就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她说永远不会忘记,在她10岁那年,随着当时国难不断加重,靠卖艺谋生的父亲越来越难以维持全家的生活,父母忍着心痛将作为长女的她送上了卖唱谋生的街头,让她背着沉重的大鼓,用瘦小的身躯、稚嫩的声音沿街卖唱、乞讨赚钱,帮助家里解决困难。那时的北京特别寒冷,一场大雪下来,长期不会融化,屋檐下的冰柱一挂就是几个月,天寒地冻,路硬地滑。她肚里无食,身上缺衣,饥寒交迫,悲苦交加,经常边走边泪如雨下。每当她从位于赵锥子胡同的家向天桥方向走去时,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希望母亲能突然将她叫住,让她在家休息一次,改天再冒寒出去。但是,她一直都没有盼望到母亲的呼唤,她自己也从未向父母提出过休息一次的请求。她非常理解父母,这是生活所逼,家里天天上顿不接下顿,少出去一次都不行。她是长女,应该替父母解难分忧。
母亲在心里是心疼着她的,有些时候会单独给她蒸一个黄棒子面窝头,让她吃了别累垮身体。可是,当她拿起窝头,就忍不住直掉眼泪:弟弟妹妹们都眼巴巴地瞧着她,她根本吃不下去,只好给这个一口,给那个一口。但是母亲不让这样:“别给他们,你吃了得出去挣钱呢。”她听了后,心如刀割,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家里会这么悲苦。
尤其是1937年“卢沟桥事变”以后,连棒子面都吃不上了,改吃混合面。所谓混合面,就是仓底子。日本人侵占北京后把几个上百年的老仓库,像禄米仓、东门仓等仓库里变了质的老底子,连同土块子、煤灰渣等都混在一起磨成面,卖给中国老百姓吃。那面是黑色的,像煤末子一样,做成窝头蒸出来,整个像一个黑煤球,吃到嘴里又苦又涩。看着吃不下,不吃又饿得慌,她经常是一边含着泪一边往下咽。吃了以后卡喉咙,拉肚子,不消化。拉肚子还忍着不敢说,怕日本人知道了被说成是“虎列拉”(霍乱),那样不仅会将本人拉出去活埋,连整个胡同都会被封了。那忍气吞声的日子,痛苦不堪。
这样的苦难,在新中国成立后,都一去不复返了,真正是改天换地,换了人间。在新中国,她不仅没有了过去的苦难,更重要的是提高了社会地位。过去在北京天桥一带卖艺谋生的,是属于社会最底层的人,经常被欺负辱骂,甚至被抢被打。那时的天桥,有些人连破烂儿都没得穿,只能披个破麻袋或破纸袋,有的将墙上的旧废纸撕下来,一层层捆在身上,沿街乞讨。她13岁那年,亲眼看见一些人将一个逃荒来的姑娘以几十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妓院,那姑娘死活不肯当妓女,被一顿拳打脚踢,被迫进了妓院。她自己走在大街小巷也总是提心吊胆,经常要忍受一些地痞、流氓、军、警、宪、特的威胁和侮辱。而在新中国,曲艺艺人属于文艺工作者,生活有保障,人格受尊重,闹心的事啥都没有,真是小时候做梦都没有想到能过上这样的好生活。
所以,在北京刚刚解放时,大家高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人们是发自肺腑地唱,是由衷地唱。老百姓无不由衷地说,只有共产党才能够救中国。没有共产党,确实是没有新中国!
从此,她从心里崇敬共产党、热爱共产党。在1963年冬天的一次活动中,当周恩来总理问她是不是共青团员时,她由于自己不是团员而深感惭愧。周总理说,不是团员没有关系,可以努力争取入党。她听了后非常激动,毫不犹豫地向周总理表示一定努力争取入党!没有多久就写下了第一份入党申请书。虽然后来由于工作变动、“文革”、下放农村劳动、由北京调到天津工作、从天津退休回到北京等种种原因,入党的愿望一直未能实现,但是她始终没有放弃争取入党的想法,始终希望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她如同相信太阳今天落下了明天必定会升起一样,相信自己的愿望会有实现的时候。
她说,这也是她能够健康长寿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她心里始终怀有一个愿望,退休30多年了一直非常积极地生活着,一直以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经常参加一些有意义的活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失去了价值的人,因而始终有着积极生活的动力,有着努力向上的进取心。由此,健康长寿不请自来,不求自有。
真可谓是,好品质的生命,青睐精神优秀的人。
如今,她四代同堂,两儿一女都在北京事业有成,孙子辈曾孙辈像朵朵小玉兰花一样陆续问世,含笑怒放,将这个大家庭装扮得多彩多姿,幸福满满。
她新写的入党申请书上交后,从她住地所在的劲松街道、朝阳区文联,到相关部门都给予了高度重视,都表示非常支持。
55年初心不改,89岁仍写入党申请书,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史册上,才会有如此喜人的佳话。在苦之又苦的环境中出生,吃着差之又差的食物长大,历经90年仍然生机勃勃。10岁在饥寒交迫中沿街卖唱,16岁挑起全家六口人生活重担,89岁获得终身成就曲艺艺术家称号,只有在新中国的国度里,才会有如此动人的异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