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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族民间故事》:对民间文化一次全面的抢救

时间:2011年12月01日 来源: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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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族民间故事》对民间文化一次全面的抢救
  □满族民间故事虽然是集体无意识创作,但是却在历史发展中积淀形成了核心价值。
  □辽东满族民间故事的浩浩长卷昭示了区域内满族民众对生存现实的深深关注,寄托着他们对理想人生的执著追求。
  □这些传承至今的民间文学作品,对于族群生存史有近乎全景式的展演,是对族群生命意识的艺术展现与诗化歌颂。
  11月中旬,由省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组织编写的《满族民间故事·辽东卷》被评为中国民间文艺最高奖“山花奖”,文化部领导写来表扬信。 “满族民间故事”项目于2008年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3年来,省民间文艺家协会走访了6个县,访问200多位村民,录音140多小时,采集满族民间故事800余则,对辽宁境内满族民间故事进行了大规模的资源普查、田野调查、资料整理、项目文本和录像片制作的工作,项目小组根据普查的结果,运用民族学、民俗学、人类学以及社会学等理论,深入研究满族民间故事的历史价值与文化价值,用两年的时间采录整理编辑出版了这部120万字的 《满族民间故事·辽东卷》。有专家评价,此次行动最重要的意义是对满族民间文化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抢救。
  值得一提的是,该项目调查小组全部由民间文学、民俗学研究生以上学历的人员组成。这种组成方式以及调查方法在全国还是首例,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调查和保护提供了一个新的经验。11月25日,本报记者采访了该书的主编、省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秘书长夏秋,辽宁大学文学院教授、民俗学硕士研究生导师江帆,请她们对此次大规模普查整理满族文化遗产的文化意义发表了看法。
  历时近3年,访问200余位村民采集编录满族民间故事800余则
  辽宁是满族形成、崛起、壮大的地区,蕴涵着广博深厚的满族文化遗存和内涵。辽宁满族民间故事生成于满族由 “渔猎”转向“农耕”,并且与汉族文化密切接触、融合,逐渐形成满汉杂糅的文化特征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阶段。这些都鲜明地体现在由辽宁满族民众集体创作、世代传承、“记录”他们生活世界和意义世界的故事中。
  记者在采访夏秋时 ,她向记者讲起了《满族民间故事·辽东卷》普查、收集、采录、整理、编辑、出版过程中的艰难与感受。她说,这项工作就像在修复一幅国宝级的历史风俗画卷。普查采录满族民间故事,不只是为了保留保存,更是在保护我们的地域文化特色,因为它是生活在中国土地上的民众共同创造的文化样式之一,它流淌在民众的血液里。此次通过“满族民间故事”项目普查走进真实的民间,实现了一次精神寻源、文化寻根。
  上世纪80年代,辽宁省民间文艺家协会承担了被称为 “文化长城”的国家项目,进行“民间文学三套集成”的收集和整理工作。当时的收集整理为此次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普查积累了许多重要资料和线索。 2008年,“满族民间故事”项目由辽宁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申报,并于当年成功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为此,“满族民间故事”项目组按照国家要求对项目制定了五年保护计划。但是,就在项目组筹备普查的过程中,本溪满族自治县泥塔村一位重要故事讲述人突然去世,近百则满族民间故事就这样随着讲述人的故去而湮没了。项目组进一步认识到“满族民间故事”项目的濒危性,保护措施必须立刻启动,于是,项目组决定,在国家保护经费下拨之前,就立即开始行动,展开对辽宁境内满族民间故事的实地调查和采录。
  为更专业地做好 “满族民间故事”项目,项目组特地邀请了辽宁大学、沈阳师范大学民俗学专业22位在读硕士研究生和6位博士生承担了调查采录和调查报告撰写的任务。夏秋和辽宁大学江帆教授也行走在辽宁境内的6个县之间,进行业务指导和协调解决普查中出现的问题。
  2008年7月19日,满族民间故事调查组30位成员分成6个小组,分赴辽东地区的清原、新宾、本溪、桓仁、岫岩、凤城等满族聚居地的乡村,开始了普查采录工作。为拜访一位故事讲述人,调查小组成员经常得冒着酷暑,行走在乡间田野,忍受着种种困难与不便,常常在乡间老百姓家一住十来天。那个暑期,6个小组、30位组员按照已掌握的部分线索并结合现场随机访问,一个村一个村地找。普查中,清原组在红透山镇上大堡子村,访问了30余位村民,采录了150则故事;新宾组在新宾镇访问了20余位村民,采录故事40余则;本溪组赴泥塔村、清河城,访问了30余人,采录故事150则;桓仁组在桓仁拐磨子镇访问了60余位村民,采录故事180余则;岫岩组在岭沟村采访了50余位村民,采录了160余则故事;凤城组则访问了40余位村民等等。
  在桓仁满族自治县拐磨子镇调查采录中,满族故事家富查德升说:“我们是最后一批能讲老祖故事的人了,我们不在了,就没人会讲了。”富查德升的话使项目组的学者专家更有紧迫感。 6个县的重要讲述者大都是年过七旬的老人,虽然他们很热情,很想把记忆中的故事讲出来,但是毕竟年事已高,第一天讲故事,第二天还要补充哪儿讲得不对,哪个地方漏掉了什么情节。就这样不断地重复不断地修改,6个小组共访问200余位村民,采集满族民间故事800余则。
  编辑整理阶段同样是一个艰辛过程民间故事积淀形成了核心价值
  普查、采录工作结束了,进入编辑整理阶段,这个阶段是保留保存满族民间故事的核心环节,同样是一个艰辛的过程。
  主编夏秋说,采录上来的原始记录共200多万字,最初的录音整理稿交给她时,她整个看了一遍,觉得距离完成这个项目还很遥远。实地采录是即兴讲述,所以很多故事只是提纲式的,没有背景描述,故事情节断裂不完整,有的讲述者因为上了年纪思维较乱,出现明显的语言逻辑错误和常识性错误。于是她开始从200余篇的原始记录中进行筛选,满族故事特点不明显的不选,故事太短又没有意义的不选……当代故事不选。这样筛选出600余篇满族民间故事。篇幅定下之后,她又开始一篇篇地修复故事文本。例如,有的讲述人由于受现代语境的影响,把“县衙”说成了“派出所”,把“骑马”说成了“骑车”,把皇家的“禁军”说成了“联防队”,把衙役说成了“警察”,对于这样的现象,就得做复原性的修改。有的作品,故事没有展开,情节出现了断裂,就查阅其他时期出版的县卷资料本,参考同地区不同讲述者的不同讲法,在保持原讲述者风格的基础上进行修补。有的故事记录逻辑混乱,根本无法让人读懂,对于这样的情况,就得重新听录音,通过录音寻找有价值的信息,再进行调整和通顺。但民间故事是世代口耳相传的,讲述者的语言特点、语气,包括开头语、连接语、方言、特殊用语等,代表着民间故事质朴、生动的特色,这些特色则一律保留,如果在编辑过程中,硬要按现在的语言文字标准进行“规范化”处理,就会使故事失去原本的口头性和民间性。
  夏秋说:“满族民间故事虽然是集体无意识创作,但是却在历史发展中积淀形成了核心价值,这个核心价值就是这个民族共同的理想、信念、道德、伦理、情操、爱憎、美善,并在此基础上成为一个民族的文化自觉。 ”
  故事里有着丰富的文化史价值蕴藏着巨大的文化资源潜能
  民间故事具有丰富的文化史价值,其中蕴藏着巨大的文化资源潜能。尽管从某种角度看来,民间故事似乎带有一些缺陷,但是,调查小组通过调研发现,这些所谓的缺陷恰恰具有美好而又极其重要的价值。辽宁大学教授江帆说:“辽东满族民间故事多角度多侧面地展现了满族剽悍骁勇、善战崇武、质朴淳厚、诚信好客、开放包容、淡泊豁达的民族性格,反映了满族民众的思想感情和审美追求,是展示满族民族文化个性的一扇窗口。无论是极具幻想色彩的幻想故事,还是切近现实几近‘白描’的生活故事,乃至谐趣盎然、喜感十足的短小笑话,穿越由此建构的辽东满族民间故事的艺术长廊,我们可以体察到辽东满族民众在这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土地上的生存样态及精神状貌,把握到历代族众对自然生境的观察与认知,对祖先的尊敬与追念,对历史的回顾与记忆,对生活的理解与感悟,对本族同胞的认同与情感,对异族文化的接纳与包容,对生产与生活的操作与承继,对真善美的赞美与追求,对假恶丑的讽刺与抗争。一言以蔽之,辽东满族民间故事的浩浩长卷昭示了区域内满族民众对生存现实的深深关注,寄托着他们对理想人生的执著追求。辽东满族民间文学是栖居于此地的历代满族民众在与自然和社会的多维度对话中建构的,蕴涵着独特而深厚的文化内涵,形象地表达了辽东满族民众对这一区域的天文、地理、气象、生物等自然界万物生态、习性、变化的细致观察和生存体验,折射着满族民众对辽宁区域历史和社会生境的文化认知,体现着辽宁满族民众特有的人生观念与哲学思维。这些传承至今的民间文学作品,对于与辽宁区域生境抗争的族群生存史,有近乎全景式的展演,是对族群生命意识的艺术展现与诗化歌颂。同时,也是辽宁满族民众在生存实践中积累起来的文化财富,在其日常生活中,具有独特的功能与意义。” □本报记者/杨 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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