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视野]长生记——井冈山往事

时间:2012年11月28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江 子

  万安起义:1927年10月中旬,中共万安县委成立万安行动委员会,负责指挥全县武装暴动。11月10日,赣西工农革命军第五纵队在万安县成立。同时,将万安各地农民协会会员中的青壮年,编为万安工农革命军,共1.4万余人。

  1927年11月19日至1928年1月8日期间,万安农军和革命群众先后四次攻打万安县城,并顺利占领,1月9日成立了万安县苏维埃政府。

  不久,国民党增调军队进攻万安红色政权,万安农军遭到严重损失。保存下来的部分革命武装,转移到井冈山和东固根据地继续坚持斗争。

  摘编自万安县人民政府门户网站

 一

  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死于非命,与他一起同进退共甘苦的兄弟,可如今却天各一方。许拔芳闻讯悲痛欲绝。许拔芳想,如果组织决定他留在南昌,那他会不会被逮捕受刑然后抛尸赣江?命运有着怎样吊诡的表情和不可告人的玄机?

  许拔芳是井冈山脚下的万安县一户有钱人家的公子。许拔芳后来成了万安农民军的一个首领。许拔芳这一重大的人生转变,源于他的南昌黎明中学代理校长兼教务主任曾天宇。曾天宇和许拔芳同是万安县人,并且都是当地有名的富家子弟。曾许两家世代要好,曾天宇与许拔芳自然成了邻家兄弟。曾天宇年长许拔芳十岁,当许拔芳还只是个少年的时候,曾天宇已经拥有了日本留学、北大毕业、回到江西在省教育厅担任督学等让故乡同辈人眼热的经历。利用自身工作上的关系,曾天宇与人在南昌创办了黎明中学。得益于邻家阿哥的帮衬,许拔芳以及他的堂弟许拔才顺理成章地成了黎明中学的学生。

  曾天宇的秘密身份是中国共产党党员。黎明中学是曾天宇暗地里培育革命火种的一个据点。黎明中学讲授的不是四书五经驭人之术,不是光耀门第遮蔽后人的要义,而是马列主义、新文化、俄国十月革命、反帝反封建等等新鲜的课程。赵醒侬、方志敏、曾天宇等先驱者的讲授点燃了年轻学子们血管里的热血,在黎明中学的课堂上,许拔芳和许拔才忘记了家中长辈们要他们寒窗苦读猎取功名的谆谆嘱托,接受了曾天宇的鼓动背叛了自己的阶级,成为了怀抱着主义却前途未卜的革命者。

  许拔芳在南昌开始了他的革命生涯。他的人生因为革命变得蜿蜒曲折危机四伏。他的一生中有过多次的遇险经历。而他平生的第一次涉险就在他革命的第一站南昌黎明中学。

  公开组织孙中山先生逝世公祭活动,发起组织民众声援五卅惨案,与当局对抗,组织学生上街张贴革命标语、撒传单,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黎明中学的革命活动日益引起了国民党的注意和不安。1926年8月10日夜晚,国民党军包围了位于城郊解家厂的黎明中学。他们见门就破,见人就打,就杀。原本酣然入梦的黎明中学,顿时陷入气势汹汹的嚎叫声、击打声、学生遭到毒打的惨叫声之中。火光摇荡,照见着军服者的表情如夺命无常,而衣衫不整的学生如惊恐的羔羊。整个学校一片混乱。

  许拔芳悄悄与堂弟许拔才一起翻身下床,趁着夜色与混乱匍匐爬出了寝室,藏进了一堆不被人注意的杂物之中。他们用随身带着的剃刀给彼此刮尽了头发,并脱下了学生制服,迅速从外观上改变了自己的学生身份。天亮了,他们就势混进了几个前来收尸的工人之中。黎明中学戒备森严,出入都要接受严厉审查,可许拔芳兄弟俩堂而皇之地离开了学校。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光头的、底层人装束的年轻人,是这座已经赤化的学校的学生。

  黎明中学的师生非死即伤。潜伏在学校内的共产党江西特支书记赵醒侬被逮捕。许拔芳兄弟却成功脱险且皮肉未伤。这是侥幸,是运气,还是因为许拔芳兄弟天生胆识过人?

  黎明中学遭到查封。根据组织的安排,许拔芳回到了故乡万安棉津乡,做了棉津小学的校长,借此掩饰从事农运工作。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多次遇上国民党地方武装的怀疑、搜查,但最终他都得以一一化险为夷。

  可是不久,他听到一个消息,就是他的堂弟,因为组织上的安排继续留在南昌工作的许拔才,却在1926年9月也就是黎明中学被查封一个月后,被国民党军队秘密逮捕,死在了电椅刑之中,尸体被装入麻袋投入赣江。

  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死于非命,与他一起同进退共甘苦的兄弟,可如今却天各一方。许拔芳闻讯悲痛欲绝。堂弟的牺牲,让许拔芳亦有了涉险的惊恐和劫后余生的后怕,因为许拔才遭遇的飞天横祸,也有可能是他的。组织上决定他们两兄弟谁留下来谁回到故乡其实充满了很大的随意性。许拔芳想,如果组织决定他留在南昌,那他会不会被逮捕受刑然后抛尸赣江?命运有着怎样吊诡的表情和不可告人的玄机?

  劫后余生的许拔芳继续投入到革命之中。1927年10月,许拔芳化名为许天命,跟随着他的邻家兄弟和精神导师曾天宇在万安发动武装暴动。许拔芳担任了暴动的副总指挥。他听从曾天宇的命令,秘密指挥农军用鸟铳、梭镖、土炮一次次地攻打万安县城厚厚的城墙。起义最终取得了胜利。

  国民党立即调兵反扑,万安县城顷刻间失守。他的导师曾天宇被国民党兵围困在自己老家万安罗塘湾村背村家中,走投无路最终饮弹自尽。革命被迫转入了地下。许拔芳继续以小学校长的身份为掩护坚持斗争。可不幸的是,几个月之后,许拔芳被捕了。

  二

  街上的人们纷纷耳语,似是在传递一个天大的秘密。买豆腐的肖姓大嫂悄悄把她拉到一旁,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她的女婿许拔芳,那个鼓动穷人起来造反的英雄汉,那个全身被打得稀巴烂的家伙、即将问斩的死囚,昨夜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逃走了。

  1928年暑期将尽,棉津乡小学面临开学,许多教学事务需与地方商妥解决。小学校长许拔芳开始学校开学前的准备工作。有一天他接到区警通知,说是县长要请许校长不日赴县衙开会,商讨本县教育大计。许拔芳信以为真按期赴会。当他来到县衙,迎接他的不是曾与他称兄道弟的县长,而是手持手枪专管抓人放火的一名姓聂的靖卫团排长。聂一声令下,左右埋伏的靖卫团爪牙一拥而上将许拔芳捆得结结实实。

  许拔芳被投了大狱,罪名是共党地方党魁,几个月前组织发起万安叛乱的头目之一,多日针对共党分子开展的围捕计划中的漏网之鱼。

  许拔芳的家人开始着手营救。许拔芳的家族准备了赎人的银两,并上下打通关节。许拔芳的岳父是县城循良坊胡家大老爷,那可是万安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县长都要敬他三分。为救出女婿许拔芳,他觍着老脸去向县长求情,可平日里见了他就拱手作揖的县长避而不见。县长放出话来,说已经掌握了许拔芳是共匪的充分证据,上峰有令择时枪毙,任何人不得通融。许拔芳的岳母提着食篮多次去监狱送饭探监,每次都看到许拔芳身上的伤痕比上次又增加了许多,而许拔芳为免她难过强装笑颜,不禁一次次老泪纵横。

  许拔芳这次是没救了。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有人都知道,国民党对共产党分子绝对是格杀勿论毫不手软。许拔芳的家人放弃了一切努力,开始等待许拔芳判决枪毙的消息,着手准备后事。许拔才刚死,接着许拔芳又将遭杀戮,许家优秀的后人接连遭祸,“许家的命数开始要尽了”,棉津乡路口村的大户人家许家老族长因此神思恍惚,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茶饭不思。

  可许拔芳还是命不该绝。有一天许拔芳的岳母又去给许拔芳送牢饭,路上想起这饭怕是送不了几天了,不免悲从中来,眼角也浊泪涟涟。当她走到街上,她隐约感到街上的气氛与往日有了些许不同。一是警察明显多了起来,他们如临大敌,脚步匆匆;二是街上的人们纷纷耳语,似是在传递一个天大的秘密。疑惑的她想拦住谁问个究竟,买豆腐的肖姓大嫂悄悄把她拉到一旁,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她的女婿许拔芳,那个鼓动穷人起来造反的英雄汉,那个全身被打得稀巴烂的家伙、即将问斩的死囚,昨夜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逃走了。整个县的警察和靖卫团武装正在到处抓人呢。

  许拔芳的岳母当即把饭掷于街上,小脚噌噌一口气跑出了城,去几里路外的路口村亲家许家报信。许家上下闻讯无不欢欣雀跃,压在许家每个人头上的愁云瞬间横扫,多日不言不语的许家老族长甚至喜极而泣。

  许拔芳虎口脱险死里逃生的细节不甚了了。半年以后许拔芳偷偷回到家中才告知相关点滴。整个过程就像电影精心设置的剧情:他的组织派来两人化装成国民党方面的人,进了监狱把自己说成是许拔芳持不同政见的朋友兄弟,装模作样地对许拔芳进行苦口婆心的劝降。他们还对看守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暗地里塞上数目不菲的银票。看守贪财,正背过身去盘算着将此银票回家置换田地买房娶妻,不料来人将毫无提防之心的看守打昏捆绑,并背起伤痕累累的许拔芳从后墙窗户中逃跑。而后墙窗户下面,已经埋伏了许多接应的人。他们开始了背起许拔芳奔跑的接龙“游戏”,直到三十里外的一个山坑小村“游戏”才宣告结束。在那里,守候多时的铁匠为许拔芳砸开了镣铐。然后,他们一起隐没于山林,仿佛古代不满现实的隐士,聚啸山林的好汉……

  许拔芳被组织营救出来后养伤月余。之后他担任了万安县游击队大队长。他率领万安农军转战山林南辕北辙声东击西,与井冈山的红军首尾呼应。共产党不费吹灰之力劫狱救人让国民党难堪。许拔芳率领农军神出鬼没更让国民党部队如鲠在喉。他们无计可施只好跑到许拔芳的家乡路口村一把火烧了许家大屋,又把许拔芳的老娘和妻儿抓入牢狱关押,直到胡许两家花费了上千元大洋才将他们放出。

  许拔芳又一次成功脱险。即使几十斤重的死囚镣铐也捆绑不了他。即使铜墙铁壁也堵不住他。即使他全身遍体鳞伤也能脱身有道。许拔芳成功逃脱国民党牢狱的故事在万安甚至井冈山区四处流传,在知晓真相以前,人们纷纷猜测许拔芳是一个懂得缩骨、穿山、越墙、遁土等等奇门异术甚至可以通灵捉鬼的家伙,即使死神也奈何不了他。

  三

  旨在清除红军内部国民党卧底的肃反到后来越来越不像话了。籍贯为吉安、赣南的将士非死即关,大有整个红军队伍都是国民党派出的特务的趋势。军队领导肖克、罗荣桓等看不下去了,于1930年12月某一天果断制止了一场屠杀的进行,将当晚本来已经五花大绑正在执行枪决的六十多人救下了三十余人。而这虎口余生的三十余人中,就有万安子弟许拔芳。

  在民间传说中越来越神通广大的许拔芳带着游击队钻入山林,他们的亲人开始还或多或少能收到他们只言片语的消息,比如说谁谁谁挂了,谁谁谁枪法好。比如说他们可能不日要离开万安,去更远的地方打仗。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消息越来越少,最后变得杳无音讯。他们神秘消失在了时间深处。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到底是死是活。万安县的许多村口的大树由细变粗,树上的叶子绿了又黄。树下常常有女人引颈四望,他们渴望春天的燕子和秋天的大雁带来远方亲人的消息。而无意间的一只乌鸦的鸣叫也会让她们陡然心惊。

  经过了多次折腾,棉津乡路口村大户人家许家已经日渐败落。过去人欢马叫的院子逐渐归于沉寂。许拔芳的妻子带着一对儿女深居简出,日夜操劳。这个县城循良坊有钱有势的胡家的娇公主,现在成了苦命的乡村农妇,成了靠着自己柔弱的身躯支撑起一个家的女人。每到深夜她就会想,她的男人,现在在哪里?

  几年后她终于有了丈夫的消息。曾经跟着许拔芳行军打仗的许拔芳的妻子的弟媳回到了万安,说是许拔芳部队根据上级命令离开万安后到了赣南,编入了陈毅领导的红二十二军。可不久红军内部开始大规模肃反,许多富家子弟都被当做国民党卧底遭到自己人镇压。许多人被五花大绑,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生命如同草芥,整个红军的领地充满了浓烈的、狞厉的血腥味。红军将士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万安的富家子弟许拔芳自然难逃厄运。许妻弟媳说,在宁都县黄陂,她亲眼看到许拔芳被抓了起来,还剃了光头,准备执行枪决。这样的场面让人恐惧,她因为自己与许拔芳沾亲带故,害怕受到株连,落得个死得不明不白,寻得机会连夜逃离了部队,到外面躲了几年估计安全了才敢回到家乡。姐夫许拔芳,八成在几年前成了刀下之鬼枪杀之人,已经不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了。

  许拔芳的妻子顿时晕厥了过去。

  当她醒来,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南昌参加革命不死,指挥万安暴动不死,被投入万安死牢不死,转战各地在枪林弹雨中不死,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之下,丢下她们孤儿寡母如何是好,于是又晕厥了过去。

  许拔芳的妻子得了一场大病。这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变成了一个瞬间老去的乡村老妪。从病中死里逃生的她牙齿悉数脱落,满脸是与年龄远不相称的深重皱纹,过去的一头乌发现在成了枯槁。

  病愈之后的许拔芳的妻子接受了许拔芳死去的现实。她把对丈夫的爱转移到了一对儿女身上。她以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他们的孩子,指望他们能够健康成长。

  可那次红军内部自相残杀的运动中许拔芳并没有死。上天似乎格外眷顾这个能征善战的年轻人。旨在清除红军内部国民党卧底的肃反到后来越来越不像话了。籍贯为吉安、赣南的将士非死即关。执行肃反任务的人使用了严刑逼供手段,为了过关许多人只好胡编瞎说,被供出的人越来越多,大有整个红军队伍都是国民党派出的特务的趋势。红一方面军一万余人供出了四千多名国民党特务,两千多名将士被杀。军队领导肖克、罗荣桓等看不下去了,于1930年12月某一天果断制止了一场屠杀的进行,将当晚本来已经五花大绑正在执行枪决的六十多人救下了三十余人。而这虎口余生的三十余人中,就有万安子弟许拔芳。

  许拔芳又一次大难不死。许拔芳真是福大命大吉星高照。这一次事件中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而且就在他被解救下来的前几分钟也有许多与他相濡以沫的兄弟被杀,为什么就他能幸存下来?经过了一系列的事件许多人都纷纷死去,为什么就他能全须全尾地活着?难道命里他真是一名不死的人?难道他冥冥之中得到了哪路神仙的拼死护佑?难道是上天专意给他发了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许拔芳又一次感到命运的诡异和不可捉摸的玄机。

  死里逃生的许拔芳一如既往地投入到革命中去。

  四

  某一天,许拔芳的妻子收到了国家民政部颁发的一张烈士证书。证书上写道:“许拔芳,大革命时期任江西万安县红军游击队大队长,1931年攻打永新时作战牺牲,年仅二十五岁。”

  转眼到了1949年。许拔芳们的组织中国共产党成了中国的执政党,饱受战乱之苦的中国终于获得了喘息。万安县棉津乡路口村胡姓农妇许拔芳的妻子越发显出老态,而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和许拔芳的一对儿女已经成人。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丈夫缺失的日子。可不久之后的一件事情依然打破了她生活的平静。某一天她收到了国家民政部颁发的一张烈士证书。证书上写道:“许拔芳,大革命时期任江西万安县红军游击队大队长,1931年攻打永新时作战牺牲,年仅二十五岁。”

  捧着这一纸证书,许拔芳的妻子不禁百感交集。然后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经过岁月的淘洗,她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容易轻信的小妇人了。她从这张证书中读出了历史深处的漏洞,读出了她的英雄丈夫生命的玄机。

  烈士证书上写着“1931年攻打永新时作战牺牲”,这就意味着许拔芳在1930年的苏区大肃反中并没有被自己人斩首枪杀。凭着命里的好运气,她的丈夫许拔芳十分安全地闯过了1930年的生死关隘。1930年活下来的他也并没有伤筋动骨,因为1931年他参加了攻打永新的战斗,这就说明他在1931年还是一名身强力壮能冲锋陷阵的勇士。

  她的娘家弟媳十多年前对许拔芳命运的讲述分明错了。说许拔芳被自己人枪杀,不过是她的娘家弟媳根据当时的现场作出的主观判断,是并无证据的推理假设。她的娘家弟媳一没有亲眼见到许拔芳当场行刑,二没有亲眼验证许拔芳的尸体,那她所说的许拔芳的死,经过这张证书的证明,不过是一个谎言。

  那这张纸上所说的“1931年攻打永新时作战牺牲”,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一个类似于她的娘家弟媳凭空讲述的一个谎言?国家颁发烈士证书也许有一定凭据,可没有许拔芳的尸骨作证明,没有亲眼见过她丈夫的尸骨的人的证词,许拔芳的妻子就有理由怀疑这张薄薄的纸张所说的也不是真的。许拔芳的妻子想,也许是有人把别人的遗体认作是许拔芳。而真正的许拔芳已经从战场离开,去了另外的战场,做了其他的工作。

  许拔芳的妻子开始相信许拔芳依然活着。他是一个有着多么好的运气的人。他福大命大。他的命硬得很。处在国民党包围中他都能够平安逃出。国民党多次搜查他都能化险为夷。即使投入死牢他都能成功脱险。就是眼看着要被枪毙都会有贵人及时伸手相助。许拔芳的妻子相信枪子见了她的丈夫都要变道,死神见了他要转身,把他埋了他都能刨土而出。经过那么多次危险都不死,他怎么会在一次平常的战斗中就战死了呢?

  许拔芳的妻子经常坐在村口,望着远方路的尽头。村口的树变得更粗了,叶子黄了又绿。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绝望。她幻想着有一天她的丈夫许拔芳,坐着高头大马,完全是一副古代戏文里的英雄的派头,向她慢慢走来。

  本版图片由江子提供,摄于井冈山革命博物馆


(编辑: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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