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曲学院主办的这次关于中国戏曲表演程式的活动很紧凑，12月14日晚上举行首届中国戏曲表演程式创编大赛的颁奖晚会，12月15日至16日即紧锣密鼓地召开了以戏曲的“程式”和“创编”为关键词的学术研讨会。来自各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以及全国各地院团的从业者汇聚北京，就程式对于中国戏曲的重要意义以及在新的时代环境中如何创作新程式等话题进行交流探讨。

>>戏曲程式不是封闭和僵化的

　　首届中国戏曲表演程式创编大赛及学术研讨会，是近年来戏剧界第一次将戏曲程式作为关注内容和话题进行的一次深入探讨。中国戏曲学院副院长巴图谈到举办这次活动的初衷时说，“对戏曲表演程式的研究，是我们科学研究的一项重要课题，也是我们文化传承的一个重要载体。”用“程式创编大赛+学术研讨会”两项内容组成的活动，其筹备经历了很长时间，也最终形成了这次活动的主题，即如何在戏曲传承、弘扬、传播的过程中能够更多关注程式形成的内在规律，探讨程式与时代和社会的密切联系。

　　“这个头开得非常好。”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副所长刘文峰看了本次颁奖晚会中展演的获奖剧目后说。他认为戏曲的程式不仅反映在表演上，比如，“音乐跟表演的结合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剧目中，一些新创作的程式就是发挥了戏曲音乐的特点，和戏曲表演的动作进行结合。同时他还建议，用现代音乐或西方音乐跟我们传统的表演程式结合起来可能会更好，“更能够适应戏剧表现现代题材、塑造当代人物的需要”。

　　在中国戏曲学院戏曲研究所原所长王安葵看来，戏曲表演程式的创编这个创意，以及本次活动的举办，可以开阔从业者的创造性思维，消除对戏曲程式的许多误解。“戏曲程式不是封闭的，僵化的，不是只能一百遍一千遍的重复的。所以这次活动对推动戏曲表演的发展和表演理论的建设，都是很有意义的。”

>>程式的重要特征是延续性

　　“中国戏曲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程式。”上海戏剧学院原副院长孙惠柱说。这几年他跟很多戏曲艺术家合作过，他发现任何一个情境只要给他们，他们马上就可以很漂亮地表现出来，让来自美国、德国等国家的导演很惊叹。在他看来，程式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延续性。他从中西戏剧的对比中分析这种延续性：西方戏剧是求新的，他们的原则就是不重复以前的，所以现在的西方人也不知道莎士比亚时代的戏剧是怎么演的，因此只能用基本写实的方法来演莎士比亚剧。“有见识的导演都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无奈他们的老办法已经没有了。”他说。相比之下，中国现在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表演方法。“在世界戏剧文化的坐标系当中，应该说中国戏曲有最好的潜力，但同时也需要有人来推动程式的发展。” 所以他建议，“我们有那么多剧种，有些可以大致保留原样，比如昆曲，也有一些可以不断地进行创新。”

　　著名戏剧导演陈薪伊称自己有个“旗帜鲜明的观点”，就是中国京剧的表演程式是伟大的中国表演体系，有着“伟大的美学思想”，在她创排的每部作品中，“无论是戏曲还是话剧，无论是国剧还是地方戏，我都是拿着老祖宗的这个法宝”。她认为中国戏剧的成就中，最不能被忘记的、要变成经验的表演艺术程式，就是人物思想和感情外化的美学样式。对此她说了两个“永远”：“这需要永远继承，永远要通过表演程式把内心世界放大，并且带有审美价值的外化”。

>>创编新程式反映新生活

　　戏曲学校培养的学生，如果只是照搬老师的程式，他们就无法创造，所以孙惠柱说：“现在提出创编程式，实在是件太好的事情。”而且就如福建省京剧院院长刘作玉所说，程式本身，是很值得深入研究的。“究竟程式的哪些因素是不可变的？哪些因素是可变的？”这是他在实践中经常思考的问题。在和演员们一起创作剧目时，他经常会着急，要求他们一定要有突破。“行当的很多规范性的唱腔、发声都是程式，但演员在创作时不敢突破的话就没有创造，就会变成僵化的表演。”他说。所以他会对演员们说，一定不要被在学校学习的行当的东西局限住。在他看来，在新创剧目里如何运用和创新程式，是很值得探讨的话题。

　　刘文峰从时代发展的角度提出了发展程式的必要性。“中国传统戏曲的多数剧种是在农耕时代产生的，它们的表演程式是在农耕生活的基础上提炼的，其表演艺术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生活和人们的审美趣味。但20世纪后中国从农耕社会进入了工业化和信息化社会，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随之发生巨大变化，于是戏曲的传统表演程式在表现历史故事、塑造历史人物时得心应手，但在反映现实生活和塑造当代人物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在他看来，戏曲现代化的核心，就是创作反映新的生活内容的表演程式，“这也是戏曲现代化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如何创作新程式？王安葵认为这跟传统的程式创作肯定是不同的，就像新诗和旧格律诗的不同，“像闻一多和郭沫若他们写的新诗也是讲格律的，但是这和严格要求平仄的旧格律诗又是不一样的”。“新创编的程式，可能不像原来的程式那样可以重复使用，但它符合程式化思维。”他认为不能将程式简单理解为只是一些生活动作的舞蹈化、美化、戏剧化。他以京剧《骆驼祥子》中几段经典的洋车舞为例分析，“它的精彩不在于演员学拉洋车学得像，最重要的是通过拉洋车表现了祥子实现梦想后的喜悦心情，所以这个舞蹈能够成为经典”。而这样的编创就是符合戏曲程式的创作规律的，也是新创程式的一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