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与现代舞编织“有机体”

时间:2013年06月21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乔燕冰

嘻哈与现代舞编织“有机体”

——访法国克雷泰伊国家舞蹈中心艺术总监穆哈·莫苏奇

《有机体》演出照 乔燕冰 摄

《有机体》演出照 Michel Cavalca 摄

  黑色的地板,倒映着黑衣舞者的身姿;白色的灯光,炙烤着白毛线编成的藤条。流苏幕帘折射着光影,顿挫音乐撞击着心灵,时隐时现,时强时弱。黑与白、束缚与挣脱、限制与自由、秩序与零乱、内敛与张扬、街头与舞台、技术与艺术、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用尽心思的极简舞台上,一群嘻哈舞者与现代舞舞者应和着音乐,用本色的肢体书写生命的可能与艺术的玄妙,一切都似乎相互对峙,一切又仿佛已然融合。

  日前,作为2013中法文化之春艺术节的舞蹈重头之作,法国克雷泰伊国家编舞中心-卡菲舞团的《有机体》震撼来袭。这个享有盛誉的作品是法国明星编舞家穆哈·莫苏奇与闻名全球的台湾新锐时装设计师古又文的跨界合作,也是用棉、麻织品和立体针织毛衣引发的一次舞蹈风暴——服装制作延展为舞蹈创作,用织品的机理诠释舞蹈灵魂,用身体运动轨迹编织生命图样。在卡菲舞团创始人、艺术总监穆哈·莫苏奇另类的创意中,时装与舞蹈意外结合,嘻哈与现代舞奇妙相遇。如何成就这一切?请穆哈·莫苏奇为我们揭秘。

  记者:《有机体》是时装与舞蹈的结合,这让我们很好奇。

  穆哈·莫苏奇:这个创作的源起是我看到了台湾服装设计师古又文的一件时装设计作品。他的作品有着浓烈的个人色彩,非常独特和新奇,其中以羊毛编织立体毛衣的方法给了我启发。编织暗合了编舞的灵魂,所以我的创作是基于这位设计师的艺术世界,同时在舞台灯光、布景和舞蹈服装等方面尝试运用多种元素。无论观众是否对舞蹈感兴趣,我都希望他们能够喜欢这个作品。

  记者:棉、麻和羊毛都有柔软、细弱的突出特质,其织品蕴含着秩序与规则,而嘻哈传达的则是阳刚与力量,本质是自由与开放。您将这种对峙融合在舞蹈中,是想打破二者的对立,还是要强调其内在的张力?

  穆哈·莫苏奇:两种不同介质的合作正是这个作品最为有趣的一点,如你所说,一种是嘻哈舞非常有力量的、粗犷的、硬的肢体语言,另一种是有机的、软的材质,我尝试在作品中让它们相互冲击、相互接近。棉和麻是有秩序的,在编织的过程中产生这种秩序,我也想用舞蹈的肢体语言,把人的肢体想象成一个编织机,让舞蹈变得有秩序。

  记者:除了舞者的服装,舞台布景运用的巨大竖条幕帘似乎是作品的另一个重要意象,您是想以此强化生命或自然的一种秩序吗?

  穆哈·莫苏奇:把羊毛织品与舞蹈结合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开始我也有所担心,不过在和设计师进行沟通之后,逐步将他的作品融入了创作。我曾去过古又文的工作坊,看到了那里的织品与纺织机、缝纫机,舞台上的帘子就好像是把织品放大了的样子。我试图让人们进入到织品里,体味它们的生命。其实,《有机体》并不是意在向大家传达一个故事,而是让观众感受到有机的、自然的力量。

  记者:“有机体”这一作品名称,是否也是这么来的?

  穆哈·莫苏奇:法文Yo Gee Ti中文可音译为“有机体”。另外,古又文的时装设计用棉、麻、羊毛等作为材质,也让我感觉很“有机”,因此将这样的感觉结合舞蹈的肢体语言,我就选择将其命名为“有机体”。

  记者:《有机体》中将现代舞与嘻哈舞相结合,您欲意何为?

  穆哈·莫苏奇: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寻求嘻哈舞与现代舞的一种平衡。完成这个作品的舞者,有5个是来自台湾的现代舞舞者,另外5个是来自嘻哈舞领域的法国舞者,我试图让这两种舞蹈有一次对话的机会。在作品中,我并没有让现代舞舞者去跳嘻哈舞,也没有让嘻哈舞者去跳现代舞,只是让这两种类型的舞者尽量接近彼此。

  记者:1994年,您的第一个舞团在里昂舞蹈双年展上演出《Athina》并获得成功,让嘻哈舞能够由街头走上舞台,成立卡菲舞团之后您也一直致力于嘻哈舞的创新,舞团足迹遍布61个国家的600多个城市,每年平均演出120场。那么,您是否有着特殊的嘻哈情结呢?

  穆哈·莫苏奇:嘻哈舞诞生于街头,它是相对短暂、转瞬即逝,没有办法保存下来的一种艺术形式,我希望将它搬上舞台,让更多的观众能够有机会接触到嘻哈舞。因此在每次的创作中我都会冒一点小风险,选择与不同的艺术家合作,与更多的文化相遇,这样更能传达出嘻哈的力量与精神。

  记者:作为法国首个将嘻哈舞呈现在舞台上的创作者,您如何看待街头的嘻哈舞与如今舞台上的嘻哈舞?

  穆哈·莫苏奇:我从7岁开始接触马戏,练习武术和杂技,并且在街头表演嘻哈舞。在把嘻哈舞搬上舞台的过程中,我希望能够为观众传达一些新的故事,因此会选择用更多的方式进行编排。同时,我还继续在街头进行嘻哈舞的表演,对我而言这两种演出形式是相辅相成的。如果说20年后嘻哈舞还继续存在的话,它定然是得益于在街头与舞台之间的穿梭,嘻哈舞不能失去在街头才能获得的力量、精神以及随时可以舞动起来的特性。

  记者:在法国,新马戏是从街头走上舞台的艺术形式,如今嘻哈舞也正在走着相似的舞台化道路,这种过程是主要发生在法国吗?

  穆哈·莫苏奇:早年我去美国的时候,也问过剧场的人是否愿意将嘻哈舞搬上舞台,美国人说不,他们觉得嘻哈舞就是属于街头的。法国的剧场管理者希望把嘻哈艺术搬上舞台,所以从街头走向舞台主要是在法国进行的。而艺术家本身也和新马戏一样,他们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让更多人看到,更有生命力,因此就会想尽办法把更多元素、更多种类的艺术形式与他们的创作融合到一起。

  记者:登上舞台的嘻哈舞是否已经作为法国当代艺术的重要部分,与其他艺术分庭抗礼了呢?

  穆哈·莫苏奇:在法国以及在世界其他国家的相关领域,嘻哈舞已成为一个完整且独立的舞蹈类型,有其自身的很多特质,并且在发展的过程中日渐成熟。近20年的时间里我们培养了一大批非常忠实的观众,这些观众中既有舞蹈爱好者,也包括很多不经常去看演出的人们。

  记者:《有机体》中丰富多变的音乐都是原创的吗?其创作理念是什么?

  穆哈·莫苏奇:在这个作品中,音乐起着重要的作用。作品的音乐有一部分是最新创作的,一部分是从之前的作品中挑选出来的。在音乐创作方面,我选择与两位艺术家合作,一男一女,一位来自台湾,一位来自法国。作品的重点是在舞蹈领域使两种文化相融合,在音乐方面我并没有特意去强调怎么创作,但这两位音乐家很好地把两种文化的不同风格都融进了作品里。

  在最初编舞时用到很多嘻哈舞的音乐,但之后我希望通过音乐把嘻哈舞带到更远的地方去,带领观众到世界各地去游览,因此就加入了更多世界音乐的元素。比如大家会听到亚洲风格的音乐,甚至会听到有阿拉伯色彩的音乐。但音乐是根据舞蹈的节奏来变换的,有些片段很震撼,有些片段则非常有诗意。

  记者:您的作品属于当代舞的范畴吗?您如何定位自己的创作呢?

  穆哈·莫苏奇:我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没有办法归类的编舞家,不能把我的舞蹈定位为现代舞或嘻哈舞,也不属于当代舞的范畴。因为我觉得舞蹈创作是自由的,不应该给它贴上任何的标签,而且我试图让舞蹈作品本身来说话,让观众明白它到底是怎样的,而不是通过一个简单的分类,所以我的舞蹈是没有办法定义的。


(编辑:单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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