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的不仅是身体,更是精神

时间:2013年08月28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张 成

“盲人的人生有点类似于因特网络里头的人生,在健全人需要的时候,一个点击,盲人具体起来了;健全人一关机,盲人就自然而然地走进了虚拟空间。总之,盲人既在,又不在。”著名作家毕飞宇曾经这样描述盲人的世界。日前,由毕飞宇的小说《推拿》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正在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出,同名话剧也即将在国家大剧院上演,包括由娄烨执导的同名电影也将于近期完成。电视剧或者话剧中,激烈的矛盾冲突、复杂的情感纠葛,或许可以让观众更加直观地看到盲人群体的内心,以及他们细腻、深邃的精神表达。他们需要的是尊重,而不是怜悯与同情。 ——编 者 电视剧《推拿》研讨会在京召开,专家一致认为

“推拿”的不仅是身体,更是精神

电视剧《推拿》剧照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但接下来,“读你的感觉”却不“像三月”。这是电视剧《推拿》制片人朱子接手《推拿》制作的感受。在8月23日由中国视协举办的电视剧《推拿》研讨会上,朱子说:“著名编剧邹静之老师曾调侃并鼓励我们,‘《推拿》好,好在它有文学性。一部影视作品的文学性,决定了它的生命力。但把《推拿》推荐给10个人,10个人都不会选,因为大家不知道怎么拍啊?但你们选了。你们是好样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电视剧《推拿》主创的辛苦换来了观众的认可,有网友就发表了观看《推拿》的感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而是你在芒果台看‘花雾’,我在央视看《推拿》。”

  其实,一向在业界特立独行的导演康洪雷早在《推拿》获得茅盾文学奖之前便相中了它。康洪雷说:“小说《推拿》是我2007年在南京的一次朋友聚会上看到的,当时见到毕飞宇,得知了这本小说。我的老师教育我们,文学就是人学,它的好坏要看人物。我觉得小说《推拿》中人物的性格非常鲜明,而且人物关系写得很妙。这是艺术层面上的感受。我下决心拍《推拿》还与两件小事有关。有一次在为《我们的法兰西岁月》去国外采景,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那天我起得特别早,吃完早点出去散步,看到侧面迎来一群盲人,他们在进旋转门,我就出于本能赶紧过去扶他们,没想到其中一个高个子推开我。我特别纳闷,又去扶他,结果还是被推开。我就站在一边看,只见他们迅速地一个个穿进旋转门,原来他们在玩儿,他们在享受进旋转门的敏捷和自如,可我却出于一种教育下的本能,去帮助弱势的人。我第一次在西方遭到拒绝,这对我震撼特别大。回国之后我做了一些调查,在北京的交通事故中,几乎没有盲人遇难者。这让我很吃惊。在后来《推拿》的创作中,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知道剧本有好的人物和人物关系,但是究竟要做成什么样,我不清楚。我经常在大街上走,因为我喜欢走路。经常有意无意地走在盲道上,走了很多年,我得出来两个感觉:第一,走在盲道上安全。第二,长时间走在这个路上踏实。于是这些断断续续的感受就促成了今天的电视剧《推拿》。”

  对于与康洪雷五度合作的编剧陈枰来说,《推拿》的创作并不难。为什么?因为喜欢。陈枰说:“因为喜欢,当碰到了一些难点的时候,就会特别有斗志,特别有兴趣,想着怎么把问题解决,解决之后就特别兴奋。我觉得康洪雷准确地表现了他自己心里的《推拿》,我也准确表达了我的《推拿》。我觉得小说《推拿》的神和魂都在。”

  电视剧《推拿》呈现出与一般剧不同的气质。《北京青年报》评论员李星文说:“现在的电视剧讲究所谓的快节奏、重口味,前三集一上来就扔‘原子弹’,恨不得‘中子弹、原子弹、核弹’一起上,来抓住观众。但是在《推拿》中,我看不到浮躁和急切的心情,前两集始终是静水深流。但又不寡淡,它有另一种戏剧化的对白。”

  康洪雷在哥本哈根所见的盲人的乐观的精神,与小说《推拿》中的气质是想通的,在剧中浓缩为台词,“从来只有人类的尊严,没有什么残疾人的单独的尊严。”著名文艺评论家李准认为,《推拿》最重要的一点是说残疾人也能享有人类的尊严,归根到底是靠他们的自信、自觉和努力得到的。他们这种自信、自觉和努力不但为自己赢得了作为人类一分子的尊严,一个平等的尊严,同时也为当代整个国家和民族精神增添了新的元素。当你看不到世界的时候,就要让这个世界看到你,这就是《推拿》为盲人展现的精神价值。盲人推拿是他们的独特的贡献和优势,他们能解除别人的病痛,帮助病人恢复信心,帮助病人恢复公民的尊严。他们因此感受到自身价值的实现,感到自己的长处得以发挥。如果剧中能把这方面的剧情强化一些,也会减少一些剧中太过沉重的情绪。

  中国视协研究部主任赵彤则分析了《推拿》中“目盲”与“心盲”的哲理,《推拿》中的盲人身体上的残疾不是本剧关注的要点,残疾人的心理才是关注的要点。本剧的主人公个个有病,都是心病。在哲学的维度上盲人与明眼人没有什么区别。王大夫的母亲只看到小儿子的甜言蜜语,看不到大儿子的真心付出。从审美认同的角度来看,一般来说,电视机前的观众因为生理健全难以构建起对盲人的认同,但是本剧在角色的精神塑造上偏偏不让观众认同道德残缺、心盲的明眼人,两相对比,道德上的残缺更让观众难以接受。

  对于电视剧的影像处理,康洪雷一直较为细腻。《文艺报》艺术评论部主任高小立分析道,《推拿》在塑造人物上用了大量感人的动作,比如恋人以敲击脸部来示爱;王大夫给沙复明写了一个欠条,沙复明让他盖手印,康洪雷怎么表现盲人确认对方盖章呢,他让沙大夫闻了一下,有印泥的味道,这一点体现主创深入生活,捕捉到了细节。

  著名文艺评论家仲呈祥说,有人说拜金的人看一百遍《焦裕禄》也不会有艰苦奋斗的精神。这是否认艺术对人类精神的提升作用。我认为,《推拿》不仅是对人生理上的推拿,更是对当代中华民族精神生活的一次推拿。


(编辑: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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