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瓮山
栏目:文化行走
作者:楚建锋 来源:中国艺术报

  水不离山,山不离水。山水,历来是一对孪生兄弟。后世大名鼎鼎的万寿山在辽代以前,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小山,是西山余脉,光秃秃的断山。金,因章宗引玉泉山水至山脚下形成湖泊,取名“金水池”,并在山上建“金水院”,小山,就称金山。到了元初,山前有湖称瓮山泊,山,也就被称为瓮山。尔后,在瓮山南低洼的湿地渐进成为大明西湖的进程中,水如画、山如诗,瓮山也不断展现出妩媚的身姿。

  “银瓮呈山麓,銮舆际水乡。离宫疑馺娑,行殿仿飞翔。”这是元代陈旅在诗中的描绘。陈旅在另一首《西山诗》开篇记叙道:“至顺三年六月之吉,西山新寺之穹碑树焉。是日百僚无敢不至碑所。余与赵博士继清早作,出平则门,沿大堤并驻跸亭下,转入湖曲……瓮山流黛,与湖影相荡潏于杯盘巾袂之上。余在京师七年,盖未有一适如此时也。”是呀,在湖水映衬下,“银瓮呈山麓”“瓮山流黛”,被陈旅发现的瓮山之美,使这座山的瓮山之谓广泛流传。

  叫瓮山,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名不正,则言不顺。为此,好奇的人们让这座称为瓮山的山,于妩媚中不断萌发出神秘的色彩。

  流传最广的一则传说讲,很久以前,瓮山一带平地出泉,一片沼泽水洼,当地人以打鱼摸虾、垒砖烧窑、做小买卖为生。除几家财主外,大家日子过得很苦,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为祈福,人们在山腰建起了一座财神庙,每年四月十五,穷人们都去庙里祭拜财神,财神爷感动了,发了慈悲,很多人慢慢富裕了。财主们见状,眼红了,也期望能被财神爷护佑,为富不仁、贪得无厌的王有财就是其中一个。

  这年庙会,王有财装成叫花子去祭拜,可是,忙活了一整天也没得到财神爷眷顾。他又累、又饥渴、又疲惫,一回到家就倒头睡着了,梦中,财神告诉他,后山有棵大松树,树下有一个破瓦片,底下有一瓮金豆被住在瓮山西边的大老李家挖走了。被“一瓮金豆”惊醒后,他便直奔梦中那棵大松树,挖开,果然见到了梦中的破瓦片,从此,他经常去大老李家套近乎,伺机找到那瓮金子,据为己有。不久,老天爷连续下了几天大雨,把老李家的房子淋毁了,王有财认为天赐良机,马上让大老李搬到他家去住,正犯愁的大老李很高兴地答应了。老李搬走后,王有财立刻来到老李家挖金豆,果真挖出来一个大瓮,又惊又喜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瓮,但是,瓮里并没有金灿灿的金豆子,而是钻出几条毒蛇咬住了他,很快,他便一命归西了。后来,大老李重建老宅子时也挖到了一个大瓮,瓮里是满满的金豆子,这正是王有财梦见的那瓮金豆。就这样,故事流传开来,人们便把财神爷放一瓮金豆子的那个山,叫作“瓮山”。

  后来,乾隆爷建清漪园时,把瓮山改名万寿山,既希望人生能像高山般万寿无疆,更告诫人们要脚踏实地做事,不要梦想着天上掉馅饼,不然,王有财的故事就是前车之鉴。

  因山就山,因山就水,融糅于自然。尔后,这座小小的土山又被唤成“金山”,而且有了山的神韵。

  那是金代,因瓮山后面有玉龙泉、双龙泉、青龙泉,往北去有冷泉、温泉、黑龙潭、马眼泉等,涌出的泉水汇成小河穿行于山间沟谷,部分泉水在瓮山脚下形成了半月形的湖泊。因而,金章宗在此修建了西山“八大水院”之一的“金水院”,因泉水从后山石缝中奔涌而出,水味甘甜,沁人心脾,山峰名为金山,泉也为“金山泉”。史载“金山翠碧幽谷,金水泉洌,至今不衰……”

  瓮山成为好山园,是在元代。公元1293年,郭守敬引白浮泉水为坝,把瓮山泊建成了湖水接天的燕京第一大、也是第一座白浮瓮山堰。光秃秃的瓮山在水色一天滋养下,莺飞草长、林木茂盛,有了瓮山泊,有了世祖赐宋全太后的360顷良田,有了忽必烈建的昭化寺,有了元朝第二位皇帝成宗建的瓮山泊神坛……有了“好山”之景。

  收万象于一湖一寺。到了公元1329年4月,元朝第八位皇帝文宗来到好山之上,见山下水面上无边无涯的浮萍蒲棒,喷鼻弄眼的红白荷花,山上绿茵如翠、鸟语花香的人间春色,不觉激情满怀。为此,深深汉化又笃信佛教,兼具诗书画造诣的文宗,决定在这里建一座寺庙。3年后,护圣寺建成,让这里的景观三位一体——瓮山泊为前景陪衬,护圣寺为景观中心,玉泉山是壮丽的“靠山”,山峦层层,碧水汇集,金阁高耸,山水一色。瞬间,这座平淡的小山,有了山水灵动的飘逸之气,释放出迷人的自然与人类融为一体的山水之美,成为燕京最著名的“西湖景”。

  “峦峰明秀,风景悠然,钟声隐隐出林表。渐进则长堤绕湖,夹堤而北,绿云絪缊,荷香袭人。堤尽崇门盛开,台殿突兀,曰功德寺也。”这是古代文学家笔下的功德寺。功德寺,是在元代护圣寺遗址上由明仁宗于1429年修建的一座寺庙,功德寺的建设,带动了瓮山周边风景的开发,让大明的西湖更加成为京城游览的胜地。

  岁月不居。一晃,朝代更替到了大清,战争使功德寺残破失修、西湖堤坝溃决、园林萎缩,瓮山,失去了往日风光,成了康熙的马厩,常常发配有过错的宫监去瓮山铡草。

  公元1749年,乾隆开始了西湖大规模的整治,将湖水向东、向北扩挖两倍,直达瓮山的南坡,使远居湖畔一角的瓮山正面全部呈现于湖景之中。挖出的土,正好填瓮山的东半部,使瓮山得到延伸和增高,让山形更加壮伟,让湖面更加宽阔。瞬间,呈现出山明水秀,山河壮丽的大美景象。次年,改瓮山为万寿山,西湖为昆明湖,一气呵成修建了清漪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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